“哎,明德老弟,来我与你细细说道。”李赟给刘胖子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。
刘胖子双手一恭,喜笑颜开:“善。大善。”
只见那李赟每说一句,刘胖子双眼就闪烁一次,直至最后,刘胖子硬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赟哥儿,果真如书上所说,虽别三日,洗目相看!哈哈,妙级,妙极!
刘胖子一边心中默念反复记住,一边假装喝茶冷静冷静,免得被周遭的人发现端倪。待婢女呈上文房四宝后,再做一幅高人模样执笔思考,片刻后下笔如神。
李赟心想,看这刘胖子的表现,这首诗词应该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,即使在之前,这首诗也是小众的。便也安然坐下看看诸位仁兄的文学功底了。
在众人好好笔耕一番后,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。
于是那沈嬷嬷又登台了,笑吟吟地看着台下众人道:“诸位爷,时间到了,该停笔了。要是今儿没有写出什么妙句来,也不打紧,赶明儿个捧一捧咱的翠花也是可行的。”
下面那些个没有佳作的客人,此刻更是伤心了。
“呵,翠花,是翠花我就不来你这个春夜来了,我去怡红院不行么,我花那笔墨,花那银子干啥!”
自认为有所佳作的也只是会心一笑,有钱又怎样?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?
“下面,将由我代劳,将各位的佳作,交由如烟姑娘亲自品鉴。诸位稍安勿躁。”
“嘿,你沈嬷嬷别磨磨唧唧的,赶紧的,又不是真七老八十的,动作怎么那么慢啊,快些让仙子见见我的倾情神作!”
“就是就是,这要是寻常夜里,我在你们春夜来可早就花开两朵了。”暴发户丙附和道。
“呸,没文化,那叫梅开二度。”读书人模样的乙二轻声说道。
“呵,论吃花酒,我在花丛中游荡的时候,你小子蛋还没发育好呢,呸,穷鬼。”怎料那有钱人阿丙耳力极好。
“这位老爷,秒啊,同道中人。”说着老爷甲大就给阿丙竖了个大拇指。
然后众人就仰头大笑,一同举杯,没想到在春夜来还有那么多知己,不对,是同道中人才会到这地方来啊!
……
另一边,柳如烟正在春夜来某房间里依窗眺望。
“哎,这尘世间的男子都如此般无聊透顶,俗不可耐么?还不如山上的生活清净啊。可要不是九姥姥梦卜说我有一桩机缘在枫叶城春夜来,我是断不会来此的。”说着,柳如烟便对着月亮陷入了沉思。
沈嬷嬷在收集好台下的佳作后,推门而入。却以一个年轻姑娘的姿态,蹦蹦跳跳来到柳如烟身边。
接着那“沈嬷嬷”如黄鹂鸟一样开口脆,与之前台上的声线判若两人说道:“柳姐姐,你看,有没有对上眼的。不过要我说阿,他们好多人都像没念过书似的,写的还没有咱树林里的树大树二用树杈子画的好看,大部分人看都看不下去呢。”
柳如烟转身,来到翠儿身边,握着翠儿的手款款道:“有劳咱家翠儿了,来姐姐给你把把脉,看看身子可有不适。”
说着,柳如烟画风一转,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翠儿的额头道:“小妮子,别玩过了,小心被行家给发现了踪迹,这尘世里也是有许多高人的,被发现了总归是不好的。”
翠儿假装很痛地皱了皱眉笑道:“知道了,小姐。”
待柳如烟一张一张翻看过后却也是哭笑不得,大多是用酱油写的字句。
比如:“仙子烟烟你真美,好想摸摸你的腿;仙子烟烟你别哭,老夫亲亲给安慰。”
再比如:“闻音入幽篁,阵阵夜来香。渺渺何所似,梦里佳人殇。翘首放声问,尤恐梦一场。唯有云雾起,伊人离我去。”
又比如:“坐看台上奏乐者,恰如九天仙下尘。杯中酒虽一两重,不及我对伊情深。”
……
诸如此类,不堪入目。
本以为失望之意将至最后,谁知最后那如用钉耙刨画出般的字迹却倒有些意境。
“《秋思》,寒鸦飞数点,流水绕孤村。斜阳欲落处,一望黯消魂。”见到落款是“刘川峰”。
柳如烟却又很快反应过来,这应当不是此人今晚应景之作。偏偏又在同行的衬托下显得别具一格。可柳如烟却也不曾在那本书籍上见过这诗作。
“咦?小姐,这首诗还可以啊。那尾句的‘一望黯销魂’莫非是因为见到小姐而有感而发。嘻嘻,小姐你看,这莫非是那家酸秀才所作,将那台下的老爷们比作乌鸦在乱叫,自己像是小姐生命中的过客一样,如流水绕孤村般可望不可得?小姐从台上退场之时可不像那夕阳落山一样么,哈哈,小姐我真聪明,你说是吧?”
柳如烟静静看着翠儿,默不出声。
本来我还在考究这诗作的创作艺术,可听你这么一解释,明明不是这样,又好像是这样的?
翠儿眼见小姐一句话不说,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将那桌上的宣纸一抓,便闪退了去。
是与不是,叫上那人来问一问便知了,实在不行,小翠我就用魅惑之术让那风流子说出实话来!
哼!天字丙号座是吧?刘川峰是吧?
在暗暗的走廊里,翠儿逐渐将走路的节奏慢了下来,外貌神情,一举一动与先前那沈嬷嬷一模一样。
“诸位爷,已经有初步结果了。”
音调平常,却让台下起哄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“有请刘川峰,刘老爷。”
“呼!”
众人又炸锅一般沸腾了起来。
有在找谁是刘川峰的,有感慨落选的。
刘胖子本来在吃着糕点瓜果,一听到“刘川峰”三个字一下激动的噎住了。
李赟一听,却是皱了皱眉。怎么不是刘明德?难道还有一个姓刘的大诗人在此?
“哎,心痛啊!我那‘仙子吟’怎么就没被仙子看上呢,枉费我苦苦地直抒胸臆啊!”
“呜呜,这酒是假酒吧,怎么我还没喝醉?难道我在做梦?”
“咦?怎么没喝两口这酒瓶子就空了呢?小红啊,再来两瓶。”
只见那沈嬷嬷模样的小翠来到了李赟这一天字丙号桌前。笑呵呵问道:“请问那位是‘刘川峰’刘才子?恭喜恭喜啊。”
李赟拱了拱手道:“在下李赟。”却没来得及说后半句的时候就被抢先发言了。
小翠舞了舞手中的粉色丝巾道:“哟,刘才子果然仪表堂堂英俊潇洒。且随我来。”
刘明德缓了缓说道:“哈,哈,在下正是刘才子,沈嬷嬷,你知道的啊,我来这地方用的可都是‘刘川峰’的名称,毕竟一旦有人听到我真名,回头我可就惨了。”
只是刘明德不知道,真正的沈嬷嬷与那柳如烟在某间屋子里昏昏大睡呢。
小翠错愕了一下后,便随机应变道:“哎哟,刘公子,您可真是的,才几天没见,你这神色就像是换了个人儿一样,别提有多俊俏了,我这不差点没认出来么?有请刘公子随我来。”
此刻,花青不服了,凭什么那死胖子不学无术的诗作可以让那仙子垂青!
“等等,我们今晚来的,差不多都是这枫叶城的老客户了,彼此之间有几斤几两可是都晓得的,凭什么那书都没翻过几本的胖子拔得头筹,我不服。”
底下的人也看热闹一般迎合着,顺便又抱紧了些身边的小娘子。
“这位公子,这些都不是奴家说了算的,你瞧,这可是真凭实据有如烟仙子亲自品鉴的,要是你也能写上一首佳作,恐怕还是有的争的呢?”说着,将那佳作在前边晃了一圈。
可也就花少爷和诸葛林是瞧仔细了的,近水楼台看得清月亮嘛。
只见那诸葛林哈哈笑道:“斜阳欲落处,一望黯销魂。销魂,销魂,妙极,妙极。”便起身离去,转身的一瞬间,有意无意朝那李赟看了一眼。
花少爷此刻更加怀疑人生了,那乞丐李和刘胖子都不像是会写出此诗的人啊,可又没有第三人,况且今晚这个节目也不是提前告知的而是临时的,怪哉,怪哉。
且不管众人如何议论,小翠已经将刘胖子带到一间屋子里。
心里头乐呵个不停的刘明德此刻正设想着诸多与仙子秉烛夜谈、把酒言欢的画面。却发现仙子不在此屋子里,以为是那仙子矜持含蓄,还不习惯与客人单独见面。
“刘公子请坐,如烟姑娘马上就到,我叫下面的姐妹们准备好酒菜。”沈嬷嬷掩面说道。
刘明德笑呵呵地坐下点了点头,刚准备说“不急”的时候,那沈嬷嬷双瞳却突然散发出诡异的色彩,刘明德霎时间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酒水当茶水喝多了,只觉着沈嬷嬷怎么突然有那么多个脑袋和那么多双奇怪的眼睛。
小翠冷冷道:“说,那首诗可是你亲自作的?”
刘明德微微摇晃着脑袋说:“不,不是我作的。”
“哦?那作诗之人是谁?”
“赟哥儿念给我听,我默写的,嘿,还没写错字呢。”说完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“原来是他,看来要再跑一趟了。”
此刻,正在索然无味准备弃友而去的李赟脑海中响起了呜呜的警告声。
“警告,警告,宿主附近有妖气,妖气锁定目标是宿主。”
“咦?有妖气!”
“小阴你可以的,还说今天不理我了,果然刀子嘴豆腐心哈哈哈!”
“不对,有妖怪!跑!”